《新加坡的室友》第八集 - 如何回到當時

《新加坡的室友》
第八集
如何回到當時



　　星期一的早上醒來，張開眼便發現自己又睡在下層床處，前室友的物品跟上年一樣擺法地滿佈整個書桌。我揉揉眼睛，懷疑一切都是夢，我跟 John 從來都沒往過在一起，更沒有跟他吵過架。

　　「啊，你醒了啦。」

　　一把奇怪地熟悉的聲音道。我尋找着自己的眼鏡，伸手去後面的書桌摸；我感到一隻溫熱的手把我的眼鏡推到我的手上。

　　「啊……阿勇？你……你怎麼會在這裏……」

　　「我問你才對。阿謙昨晚突然要我跟他朋友調房，要我去 1224，」阿勇看着我坐起來，「我見到 John 才知道他朋友是你……我也不知道他認識你哪……」

　　「你……你是阿謙的室友？！」



　　「對，他怎麼認識你啊。」

　　「他是我以前的室友啊！」

　　我們倆的臉上一定都是「啊，明白了」的表情，心裏對這巧合感到驚訝。

　　「阿謙一早去上課，他說再不上教授會當掉他，否則也想留下來多睡一下，順道看看你的情況。」

　　「順道」看看……幹，他還真的一點沒變。

　　「那……那你昨晚跟 John 好嗎？」

　　「好啊，他對我還不錯，很擔心甚麼就是了，」阿勇詢問式地看着我。

　　阿勇沒有阿謙那種無聲的體貼，而且麻煩到的是他，也不怪得他來問我發生甚麼事。

　　「他很擔心你，」阿勇見我不說話，便說下去，「我知道他很擔心你。」

　　「才怪。」

　　我想起昨晚那一通未接來電，心裏知道這話裏有一點真相。

　　「你回去跟他談談吧。阿謙告訴我你是早上洗澡的，要我幫你拿你的毛巾下來，我也是剛剛過來，John 才剛起床。」

　　「不如你永遠跟我調房好了，」我急忙說，「反正大家都認識，你不介意吧？」

　　阿勇的臉上十個不願意。

　　「你跟他談不攏再算。」

　　我知道他的意志很難動搖，也沒有再逼下去。他很快簡單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，便又跑回 John 跟我的房。這跟以前真的沒兩樣，我在房內脫個精光，拿着浴巾，走入浴室。浴室裏有阿謙的噴髮膠的味道；以前我很討厭，現在卻不禁有點懷念……

　　洗好了，走回房，阿謙已經回來；我急忙穿好散落一床的衣服，坐好在床上。

　　「昨晚，謝謝你。」

　　「哼，我早叫你有問題要打電話給我，」阿謙說，「離房出走，我居然也是由你偽洋腸室友那裏聽回來，真不夠老友。」

　　阿謙一邊做自己的事一邊說，真的超像上年的日子。

　　「別叫他那麼難聽好嗎？我不想麻煩到人，」我想着他的話，「他……他還有跟你說了甚麼？」

　　要是把我做過的事都數出來，大概我要第三次落跑了。

　　「就說知道我是你前室友，可能知道你生悶氣通常到哪裏去，」阿謙說。

　　哼。他終於也發現自己對室友一無所知了吧……我也不見得知道他生悶氣會到哪裏去……

　　嗯，不對，我知道……就是去服兵役，我才沒忘了他昨晚赴了甚麼約。

　　「然後呢？」我問。

　　「然後告訴你快點回房去。」

　　「就這樣？」

　　「就這樣。」

　　「真的就這樣？」

　　「幹你，偽洋腸有沒有幹穿你耳洞。」

　　我沉默了。發生這麼多事以後，就只有叫我回房一句話？

　　「我不回去，我叫阿勇以後都跟我調房了。」

　　「他……他贊成了？」

　　阿謙一下子嘴軟下來，驚訝地看着我。

　　「還沒有，」我用懷疑的神色打量他，「怎麼了？你們不是搞 gay 吧？」

　　「發神經，不可能，」阿謙硬回來，轉回自己的書桌去，「你最好今天給我搞定，今晚無論如何我也踢你出去。」

　　「為甚麼？」

　　他的語氣好重，才對他有一點好感的我突然又變得不肯定起來。

　　「今晚六時為限，要麼你去說，不然我去說。」

　　我的心亂了。阿謙看得出來。

　　「你坐在這裏也不會解決到問題啊，」阿謙說，「我要幫你也只能幫到這裏來。」

　　我討厭他的話。我討厭他話裏那種無可否認的道理。阿謙很快又再出去，阿勇又沒回來，整個下午只有我在阿謙的房間胡思亂想。兩天內第 N 次想動沒動，不知道該怎麼辦……

　　三時……四時……五時……五時半……

　　怎麼樣？要去嗎？要回去道歉嗎？

　　四十五分……五十分……五十五分……

　　我知道阿謙的為人說一不二，他大概已經在十二樓等我出現，六時正不見我就爆進房裏……

　　咔嚓！門開了，看錶正好六時正；門外的是阿勇。

　　「阿謙叫你準備，他已經進去跟 John 談，談好就下來叫你上去。」

　　我想着他們可能談的事，手冷得發僵，全身不停地打顫。阿勇見我這樣，坐在他的下層床上，一手搭着我的肩。我緊緊的抱住他，沒法自制地顫抖，全身上下裏裏外外超不舒服……

　　最糟糕的是，我硬了。

　　怎麼以前我都沒發覺阿勇這麼好抱呢？怎麼我一直都沒有念頭喜歡過他？他原來這麼好聞，頭髮原來這麼鬆軟，腰這麼瘦，身體這麼長……啊啊啊……

　　幹……我在做甚麼？我是不是瘋了啊？但我越抱就越舒服，越有安全感，胯下的老二也硬到不得了……

　　「幹，你們倆搞甚麼鬼，」門聲告訴我阿謙回房了，「搞定了，頭跟你開了，接下來你自己看着辦。仁至義盡了吧。」

　　我放開阿勇，現實的千噸壓力返回我的身體上。阿謙為我打開門，我知道我沒有選擇，必須馬上就走。

　　「沒事的。」

　　阿勇跟着我站起來，抓抓我的手臂。這個舉動很像昨晚阿謙的動作。

　　「謝謝，」我面向阿謙，再向着阿勇，「謝謝。」

　　「肉麻。」

　　我走了出門口，回頭看他們倆一眼。阿勇比我高也比我瘦，阿謙比我矮，他們倆的身型落差滿大的。阿勇一直看着我，我也看着他。這個神色……這個姿勢……啊……

　　砰！

　　阿謙關上了門。但那一瞬間，我在阿勇身上看到了 John 的影子：高高、瘦瘦、方正的眼鏡……我看到了我從來沒喜歡阿謙的原因……我看到了我抱住阿勇會硬的來由……

　　門關上以後，我還呆了一陣，想着剛才的結論。還說自己看人是外型不要緊……原來都是假的。門後的兩人說了些東西，隔着門沒讓我聽清楚。

　　我認命地回到十二樓，來到走廊的盡頭，看到 1224 的門牌；門沒鎖，裏面開着燈，卻沒有戰場的殺陣叫聲。

　　我深呼吸，推開門，回到屬於我們的房間裏。


-第八集完，待續-